本体守序善良,产出混乱中立。
道系产出,不爽别看。

【Fate/弓枪】死神的垂怜

翻出来自己去年十月份补完UBW线后爆肝的一个八九千字的坑,当年越写越觉得不行,结果现在自己一看居然觉得还有点意思……干脆就发出来吧。

我想看后续,但是我自己也想不到,所以要是真有谁有兴趣,可以拿去接文。

——————


#0

魔枪诅咒的微芒,在枪伤上,沿着肌肉与蓝色盔甲的纹理蜿蜒爬行。

诅咒产生疼痛,疼痛亦是诅咒。诅咒激活诅咒,疼痛激发疼痛。痛楚循环往复,关键的脏器在血肉之间糜烂,希腊神话里给人类带来火种与希望的那位神明,因为这份救赎被悬挂在陡崖为苍鹰啄食内脏时,受的兴许也是同样的痛苦。

为人类带来希望。

因为救赎……被惩罚。

噬心的痛苦。

……哼。也不坏啊。

Lancer瘫软在草垛上,目送少女离开,闭眼。

鲜活自由的生命,那么值得敬佩和仰慕啊。有什么理由不去帮助他们?天罚也好,人祸也罢,又有什么值得后悔的?

存活,就是为了战斗,和守护身后之人。

这就是战士的荣耀。

如果这时候,那个红色的Archer能站在这里,并且读出这些心事,那么他一定会像看穿一切的哲学家一样嘲笑说:可我这种早已舍弃了荣耀之人,不也一样是为了战斗和守护而存在吗?所谓的荣耀,难道不只是一种狂妄的拖累么?一昧的、无用的坚持是愚蠢的,你这样的人啊,空有一身惊世绝伦的武艺,却要去堂堂正正地违背不可抗拒的事物,并非死于弱,而是死于蠢。啊,如果愚蠢也算是弱的话,那你简直是弱到飞机杯都举不起来呢。

如果以上假设真的发生,恐怕就算是濒死的Lancer都会突然凭空抽出魔力来给他一记Gae Bolg吧。

当然,这没有发生。

他只是孤零零地在这里死去罢了。

生前,库·丘林受到的,是死与破坏之女神的爱慕。死后,死亡与破坏依旧紧跟在他身后伴随着他。在他有限的记忆里,阴险荒唐的言峰绮礼砍下他原本的Master夺得令咒从而控制自己,此后他的行动,永远是孤身一人。比起其他Master和Servant——真是没有可比性。所以连死也是孤身一人啊……好不容易实体化,却也没打几场畅快淋漓的架……这一次的轮回,就这样葬送了。

其实,以战斗续行的能力,他残存的魔力足够让他再撑个几分钟,去等待什么几乎不可得到的转机。但是他放弃了,他用那丁点儿可怜的魔力画了一个卢恩符文,烧尽一切。

因为太痛了。

即使是背负着战士的荣耀,在眼前没有需要拼死相搏的敌人的时候,他也不想忍受这种全身撕碎一样的痛苦。

相传,凯尔特的战士通过誓约以维持保护自身的神力。库·丘林年轻时曾经发誓,不靠近火堆。火焰于他而言,是死亡的象征之一。

召唤死亡,可以早些结束自己的痛苦。

……比起诅咒之枪彻骨的寒冷,地狱之火还真是温暖啊……

 

#1

对于Lancer而言,荣耀大概是个分量极重的词汇。但Archer没有荣耀的概念。

可要在远坂凛面前奄奄一息地死去,他仍觉得太过丢脸。

他主动灵体化,却已无力控制行动的方向,所需要等待的只有彻底消失。分明还在现世,却只能感觉到一片虚无了,真是可笑……

空蒙中,记忆像走马灯一般在他头脑中流过。大小姐的笑容,卫宫士郎坚韧的眼眸,卫宫切嗣幸福的神情,这些是温暖的。还有一些没什么温度的,溢着金光的数枚宝具穿胸之痛,Caster的结界上嚎啕的灵魂与流动的血,还有……

血红色的长枪扎入心脏,溢出的鲜血像是从红色花茎顶端开出的娇滴滴不抬头的玫瑰。

那是冰冷的。

冰冷……?!

这个感觉再一次敲击Archer的脑海,以清晰的实感。

紧接着,他感觉到衣服湿漉漉地紧贴着皮肤,明暗交接的、现世的光芒一寸寸进入眼中。

水,是水。或者说,是某种液体一样的东西。是冰冷的。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又实体化了。

散发着幽蓝光芒的魔药浸泡着他,把一个巨大的池子铺过浅浅一层。

池子位于一座四周封闭的地下室,墙壁的石砖缝隙里看得见些许青苔。

Archer从未感觉魔力如此充盈过,从他被召唤为Servant,就很久很久没有过这般充盈之感。池子中浅浅的一层药液散发着极强的魔力气息,液体对魔力的凝练,足以和远坂府最优秀的宝石媲美。只有最最顶级的炼金术士,才有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炼金术?!

Archer这才认出池子中杵着的两三根肉色的不明物体,应该是人造人还未化为魔力的臂膀。爱因兹贝伦家族制造过大量的人造人,在使用完失去价值之后,便投到魔药池中化为魔力。魔药池中的幽蓝药水本来应该是几乎满溢的,现在却只剩下接近干涸的薄薄一层,那些凭空消失的魔力……

Archer注视着自己的双手,笑容带上了他独有的稍许玩味。

虽然很好奇为什么自己的灵子会飘到这里,但这个垃圾场存储的庞大无匹的魔力,竟然给予了自己肉身。

他从魔药池中爬起,投影出干将莫邪击碎门口的结界,房门随之碎裂崩塌。按理来说,这个地下室的门绝不可能如此脆弱,然而扑面而来的刺鼻呛人气味已然解释了缘由。

城堡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尽了。

Archer踏入这片废墟,打算离开。他一边选择漆黑的废料中能踏稳的地方下脚,一边思考着未来的去向。一整个魔药池的魔力或许不够他撑多久,但能暂时摆脱抑止力和任何Master的控制,实在千载难逢,完全可以当作一次小休假。

自己奖励自己的那种。

这样想着Archer不由有些小小的兴奋,这使得他有一个瞬间没有注意脚下。他踢到了两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人的碎骨,然后有一对水滴状的耳坠,咕噜噜地从废灰中滚了出来。

耳坠完好无损,晶莹透亮,在一堆黑漆漆的废墟中折射着日光,极为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Archer俯身把那对耳坠拾起,抚触,端详。

好眼熟。

他提起一只来,让水滴晃了晃。

一个挑衅而自信的笑容立即浮现眼前。那个人的动作迅捷如电,连枪尖都看不见,只有某个瞬间,红眸妖冶的瞳光与耳坠晃动的银光,清晰地停在脑海里。

Lancer的耳坠。

Servant的佩饰理所当然要随着Servant一起消失,这对耳坠居然还在,那只有一种可能……

它们与Lancer佩戴的耳坠相关联,换句话说,它们就是召唤Lancer的圣遗物。

 

#2

“其基为银与铁,其础为石与契约之大公。

其祖为光明遗落之尘土。

天降风来以墙隔之。门开四方尽皆闭之,自王冠而出,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上循环往复。

盈满。盈满。盈满。盈满。盈满。

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盈满之时便是废弃之机。

——宣告。”

我一定是疯了。

Archer看着地上的召唤法阵在废墟的尘灰中散出红光,不禁这样想着。

但他的声音已经不受喉咙控制,并没有停下。

“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从此理,则答之。

于此起誓:

吾愿成就世间一切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恶行。

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

自抑止之轮前来此处,天平之守护者!”

涌出的光芒耀眼至纯白,夺走人的视力。Archer感觉到魔力飞快地流失,就像吸饱水的海绵瞬间被拧干。他稍挪了脚步,稳定刹那间失力过多的身体,这时,鲜红的令咒在他手背上生长。转眼间,他看到了熟悉的殷红长枪和蓝色长发,那人的双肩在满屋灵子光点中微微耸动,银白的耳坠反射着流光轻轻摇晃。

Lancer畅快地呼吸了一口气,自以为帅气地转过身来。

“哟。Servant Lancer,回应召唤而来。你就是我的Master——呸!我愿意用我这辈子魔力交换Rule Breaker自捅!该死的,怎么会是你小子?!”

Archer被对方丰富的表情逗乐了,如果说他在方才魔力抽空的刹那还产生了丁点后悔,这时候他已经觉得自己灵光一闪的决断是完全正确的。他悄悄把耳坠攥在手心,抱臂,抛给对方一个戏谑的眼神。

“你看起来很不满啊,Lancer。”

“当然不满啊?!你算哪门子的Master?!”长枪扛在肩头的Lancer近乎石化,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生前也还算不赖的魔术师。”

闻言,Lancer啐了一声,把长枪取在手里转了几圈儿,竖在地上,歪头。

“魔力都要枯竭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魔术师?你该不是用爱发魔召唤我的吧?”

“难得聪明。”

“少摆那副爱笑不笑的神经质表情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最好一五一十给我解释清楚!”

Lancer顺手就把Archer胸前的流苏扯断一撮。

 

#3

“你说你灵体化以后不知怎么就飘到了爱因兹贝伦家城堡堆砌魔力的魔药池,聚成了肉身并且补足了魔力,然后看到了伊莉雅斯菲尔召唤Berserker的法阵,就为了好玩随便开启了召唤阵?而且还一口气把魔力耗得差不多了,补都没法补?”

“差不多就是这样。”

“真是见鬼,怎么会是老子……”Lancer蹙眉思索一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得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又想起什么,不禁抬眼问:“喂,那万一召唤出来的不是我,是你仇家怎么办?”

难道你就不是我仇家吗。Archer不动声色:“简单,用令咒让其自尽。”

Lancer突然感觉膝盖一痛,不由带着扭曲的笑容朝对方竖个大拇指。

“我难得摆脱了抑止力或Master的控制,想在现世玩两天。”Archer继续道,“对我而言,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觉得无聊,我也可以直接用令咒让你回英灵座。”

“哈,用令咒让我自尽回英灵座吗?”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费尽魔力召唤Servant就为了让英灵自尽,你也有这么变态的一面啊?”

“我只是向你征询意见,我不强人所难。我再重复一遍,你要是觉得无聊,随时可以回去。”

Archer不带半分笑意。Lancer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容逐渐敛去。

四目相对。

“啊哈,不无聊啊。”

Lancer突然咧嘴笑了。他露出了犬牙,眸光明亮。

“因为那个神父的掺和,整场圣杯战争都无聊死了。也就跟你打架,还有救那小姑娘的时候好玩了一点吧。”Lancer将枪横扛在肩上,口吻轻松潇洒, “跟你在现世痛快玩两天,说不定还挺有趣的呢?”

Archer轻笑:“如你所愿。”

不过现实又给了无情的提醒。

Lancer看着手中的盖伯尔加由于魔力不足虚化成灵子,愣了愣,不自觉怀疑自己身上的魔术礼装会不会直接虚化掉。

说好的幸运E这回并没有发作,他心想事成。他即刻发现自己的紧身衣也开始在半透明和具现之间闪回。

他看着无论是表情和衣服都若无其事的Archer,脸上一时黑了下来。显然,对方在把维持衣着的魔力分给他还是自己之间极其轻易地做出了抉择。

“……对了,补魔还是有一点儿可以补的。”

在被Lancer直接用筋力弑主的风险暴涨到正无穷之前,Archer把百分之两百的认真写在了脸上,并且颇有良知地接手了礼装忽虚忽实的Debuff。Lancer眯着眼跟在他身后跨过乱糟糟的废墟前往地下室的入口,在看见几块燃烧剩下的灰白碎骨时,表情有了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他下意识地把视线转回前面的Archer身上,圣骸布虚幻之间,隐约可见肌肉恰到好处的线条。

长期打打杀杀的人到底身材很不错,不过还是比不上本大爷我。

Lancer优哉游哉。

地下室阴暗潮湿,充满魔力的幽蓝药水却在昏暗中散发着隐隐荧光,如同陷阱中的饵料在耳边低语,以发出无穷的召唤。虽然魔药只剩薄薄一层,总远远好过没有。

“是喝还是泡?”无论以哪种方式,吸收液体都是必须的。Archer很有礼貌地向Lancer征询意见。

Lancer根本懒得理会,直接以行动作答。他大大方方地解除了礼装,走下魔药池仰躺下。魔力涌入身体的畅快让他舒服得低叹。

为什么他刚刚在因为衣服要消失不满,现在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脱光躺下去啊?!犬类的大脑回路对于人类真的好难理解啊?!这池子见底的药水连他身体一半都盖不住啊,羞耻心都喂狗——自己吃了吗?!

红色的Archer几乎是在片刻的懵逼之后默默地转背过去,以示不会偷看的友好和尊敬。

然而,他当然不会料到Lancer先前的不满基本是因为魔力分配问题,更没有想起Lancer生前就是一个……

呃,用Lancer自己的原话来说,就是一个“喜欢就去OX”式的极其直爽的……可能比较节操匮乏的脑回路。

一层药水淹不过身体这一点,对于Archer而言是不应该不打商量地泡下去;但对Lancer而言,是应该泡一会儿以后,翻个面。

Lancer在翻过身体正面朝下、水声激越来回房间便重归死寂之后,终于发觉Archer到现在都还没有下来,不由好奇地仰起头来,看向背对着药池的雕塑一样的Archer。

“喂,你不补魔吗?”

“……我等你先补完。”岸上的英灵扶着额暗暗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嘁,跟个老妈子一样磨磨蹭蹭的。我说,你不补我可就把这池子榨干了啊。我可不会给你留。”

蓝发又埋了下去。

又是片刻寂静,Lancer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地抬身,瞪大了眼睛:“喂,等等,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尴尬的沉默。

“不会吧,真的啊?!”Lancer像发现重大圣杯一样嗖地蹿了起来,“我以为再怎么纯情顶多也就是对小姑娘,没想到你居然到了对认识的男人都会害羞的地步!?”他兴味盎然地靠近过去,湿润的手搭上对方肩头,语气愈发地不怀善意,声音压低:“你该不会是尺寸不能见人……”

Archer忍无可忍地一拳挥去,但向来以敏捷著称的Lancer很轻松地将其接下,挑眉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又是这个眼神,等同于开战的讯号。

两人即刻扭打起来。没有宝具或魔术,完全近身肉搏,不出两个回合就双双滚到了池子里。Archer索性也解除了礼装,好补充魔力支撑这场戏剧性的厮打。可魔力本来就补充得更为充足、更善于近战的蓝色英灵还是占据了上风,几个来回后压在了他身上,正要给他俊俏的脸来上一拳。

然后令咒的红光一漾。

Lancer的拳头停在半空,抽搐着趴在他身上僵硬住了。

“你真是……烂得透顶……沼泽泥里的红色甲虫……吃垃圾长大的……白毛兔崽子……有本事你就再浪费一个令咒……让我闭嘴……你这混账、死猫、不能正面对敌就耍阴招的混蛋……你比言峰绮礼……还要差劲……”

Lancer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词句,眸中的凶光足以配得上猛犬的名号。被猛犬扑翻的主人却愣了愣,好像听到了什么闻所未闻的重要讯息:“言峰……绮礼?圣杯战争里,你的Master是他?”

明显地,周遭的气压降低了,身上之人的灵魂好像瞬间重如千斤。

Archer敏锐地捕捉到了颤抖的气息。他埋下好奇心,拍了拍Lancer身上红色卢恩符文延伸到的肩膀。

“不想提就不提,对于英灵而言,这点小事迟早要淹没在记忆里的。”

没有回应。

“啊?身体故障了么?是魔力补充不足,还是令咒魔扰太强?”不知为何,一股本能的冲动涌上Archer的大脑,就是同在学校看到损坏的电器一样的、想检查个究竟的冲动。他下意识地朝着对方身体摸了上去,手指抚过有弹性的肌肉,停在符文刻印上,注入魔力,然后发觉触及的躯体顿时绷紧了。

“摸够了吗?摸够了可以放我下来吗?”Lancer的声音抽搐着,几乎听不出感情了。

“……?!”

Archer手一抖,瞬间也僵硬了。

 

#4

两位英灵都已恢复了衣着,在干涸的魔药池里背靠背而坐。

“这样啊。言峰绮礼的行为倒也正常,Master如果做出‘该英灵已无法控制’的判断,往往会用令咒强迫对方自尽。”

Archer用评判事实的语气,很平静地如此说着。

也不知Lancer对这种平淡有无不满,但他看起来只是嗤笑:“不如说是让已经没用的Servant自尽吧。”

“Servant的能力往往远超Master,手中刀剑怎会无用武之地。就算是做家务都是有用的。”

“啊哈,我好像知道你在远坂家天天干什么了?”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顿时十分愉悦。

Archer啧了一声,手撑着地面,并无多余的反应,算是默认。

这位Lancer谈论的重点居然能从他自己的死转头跳到自己的家政能力,真是十足的乐天。

“真不明白你为何执着于那么无聊的事。抹啊扫啊拖啊洗啊,要我做一天,我宁愿去表演吞圣杯。”倾吐着夸张的说辞,蓝色的英灵伸了个懒腰。

“来教堂祷告的人也很多,你难道就不用帮忙打扫么?”

Archer依旧是稳稳地坐着,语气也很平稳。他是用很自然的方式,尽可能地挖掘对方身上更多的信息,以获得或许对未来有用的情报。不用刻意为之,只是猎手的本能。

也有些像渔夫朝静谧的湖面抛出鱼饵,涟漪微荡后,水天又重归寂静。

“怎么可能,我讨厌他讨厌到死,鬼才帮他处理那些破事。”Lancer没好气地道,“我在教堂基本——”

有什么东西闪过。

月光回荡着的昏暗教堂。金光璀璨的天之锁。诡异的笑容。从高大阴影上贪求魔力。血泊中掉落的耳坠,被纹满令咒的手臂捡起。麻婆豆腐。

“压根没什么好回忆。”

Lancer略带阴沉地搪塞了过去。

“我讨厌他,”

他再一次重复。

“我还以为,凭你这满腔的怒火和怨念。起码会说是恨。”Archer戏谑地道。

“他根本不配我用上那么强烈的感情。”

高贵的骑士深吸一口气:“就连他的魔力都让我觉得肮脏,我无时无刻不在抵抗——”

“你倒是没有抵抗我的魔力。”

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又毫无问题。

不过这样稀薄的魔力,也没什么好抵抗的,再抵抗就没了。

“你是好人啊。”

出乎意料地,Lancer理所当然地如此说道。

“虽然好坏从来不是那么分明的事,对我也没什么关系,但光是魔力里流淌的沉静和属于正常人类的暖意,就会让我舒服很多。”

“哦?魔力还会有那种感觉?”

“啊呀,总之就是没有被污染的意思。”

Archer默了片刻,突然耸了耸肩,煞有介事地摊手。

“你上回来教堂讨伐我的时候都满脸嫌恶,到底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个好人——”

“就是那时候。”

下颚一凉,血色长枪殷红的枪尖将Archer头颅挑起,那人扣在枪头的手指和戏笑的眉目近在咫尺,宣告着战意和不满。

显然,Archer对他的刺激行之有效。红色的英灵暗暗觉得,他很快就能把这只猛犬的脾性摸个通透。

痛恨背叛,讨厌心机。

“靠跟我对打大量消耗Caster的魔力为那姑娘和小子争取优势,不得不说,你很聪明。聪明得让人觉得讨厌。我讨厌的东西向来明确,胆敢背叛的就要加倍奉还,从来懒得应付那些费工夫的事。”

果然。

但从那场战斗他没有补刀来看,若是出发点为善,倒也不是不可原谅。

“话说,死人就一定是好人了吧?毕竟死人什么坏事都干不了。曾经有好几次机会让你死,却一次都没有成功。不如你来同我酣畅淋漓地打一架,早些兑现?”

啊,真是明显的试探诚意的威胁。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叛搭档,免得消耗你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行了吧?”Archer笑着抬起双手,在对方持枪的手一抖就要把枪捅过来之前,带着鹰一样的锐利斜睨他一眼,把手臂放下。“想不到你那么喜欢跟我打架,那我奉陪到底?”

Lancer眼前一亮:“那现在就来——”

“如果你想浪费你稀薄的魔力,以至宝具都带不出城堡的话。”

蓝色的英灵抱着枪回身,愤愤一跺脚。

鬼才想跟你打。Archer面无表情。

“那就去城里好好逛逛吧。侦察的时候看着现代的商业街,我就很想逛逛了。”乐天技能满点的Lancer转眼就把重点转移到了别的事物上。

“哈,你还真是犬类的古董品种啊,我可是连这座城市哪条街有几块地砖都清楚。”

“铛”的金属撞击声划过,长枪正正砍在了干将莫邪的剑锋上,擦出炫目的火花。

不打架根本不可能,吧。

“对了,其实很早的时候,你就成功让我死过一回了。”突然想起什么,Archer隔着刀枪,冷静地告知对方。

Lancer鸽血红般的眼眸流露出错愕,转瞬之间,又换成了神气满满的笑意。

“那就是你实在太弱,我连在某个时空杀死过你都没什么印象了。”

果然,不打架根本不可能。

 

#5

“魔力结晶?魔术师的体液就是最上等的魔力结晶吧。凭你俩这脸蛋身材,随便去找个魔术师上床还会是什么难事?这年头啊,稍有点资历的魔术师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怪癖……”

冬木某个地下拍卖场旁边的小巷里,西装革履的魔术师若有所指地回答着二人关于哪里能买到魔力结晶的问题。

“好啊,你愿意让我口一发吗?”

把长枪扛在肩头的Lancer穿着白色衬衣,身形轮廓隐约可见。他真诚地眨着眼睛,竟有些难以言明的可爱,像一只水灵灵又富具野性的大型犬。

魔术师伸手端起他下颚把玩一番,慢条斯理地道:“可以啊,你很适合戴上项圈——”

砰。

魔术师脑门着地。Lancer将魔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满脸鄙夷地朝昏死的中年人呸了一口。

“还真拿自己当个东西了,能同老子躺在一起的,不是美人就是尸体。”

言罢他蹲下身,在那人的后脑勺上画起符文。

一旁的Archer以一种甚是微妙的表情目睹了这一切。但在Lancer蹲下去画起符文时,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神灵的宽恕。”Lancer语气少有地毫无起伏,兴许是在全神贯注绘制叠加符文的缘故,“赐予他救赎奸恶罪行的赎罪券……”

“说人话,你快编不下去了。”

Lancer用鼻子出气哼了一声,无所谓地答道:“好吧,果然我也讨厌原本这种复杂的说辞。说白了,抹去他这会儿的记忆,免得惹上多余的麻烦。”

Archer再度回想起什么。他眉头微蹙,略有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

“既然有抹除记忆的魔术,为何魔术师还要将目击神秘的凡人灭口?”

“组成灵魂的就是记忆。只要灵魂还在,记忆就具有旺盛生命力。怎么封印都是不稳定的。魔术回路里流动的魔力可以一定程度上增强封印。但普通人体内没有魔力维持,封印很快就会消融。”

Lancer没有再说下去,其结果不言自明。

Archer点了点头。言语间,Lancer完成了魔术。他起身的一瞬,Archer又蹲了下去,并且轻念“Trace On”投影出一把手术刀。

“等等,难道你要——”

Lancer话音未落,刀片已经割破失去意识的魔术师的腕脉,鲜血汩汩流出。Archer再进行了几次投影,承接、消毒、包扎,轻车熟路,一步到位。他拿着一小瓶血液起身,Lancer抱着臂挺立一旁,瞠目结舌。

“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是这种人。”

“是他自己说的,魔术师的体液就是最上等的魔力结晶。自己说了话就要负责,有什么问题吗?”Archer摇了摇手中的血瓶,抛给Lancer——库·丘林这时候不得不伸手接住——并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两百毫升,权当献血。”

Lancer挑了挑眉。

“你比我以为的有趣。”

他拧开瓶口,毫不客气地仰头豪饮。

Archer看着对方脖颈拉长的优美线条和起伏的喉结,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故意道:“你确实很适合戴上项圈。”

“咳咳咳咳——”Lancer一时呛到像满嘴番茄酱,狠狠瞪着对方的同时,他扬枪摆开了战斗架势,“Archer,老子今天就要你认识什么叫真正的盖伯尔加——”

“你已经补魔了,我魔力还亏空着,现在战斗是不是有失公平?”

Archer摊开手,做出束手就擒的模样。

Lancer重重地把血瓶砸回对方手上。

Archer并不怎么介意地拧开瓶盖,不紧不慢地喝下剩下的半瓶。他的动作就如同他所有的行为一样镇定平静、小心谨慎、恰到好处,以至于在他松口时,也只有唇缝染上了赤红色,竟有几分似在品尝拉菲红酒的优雅。

“现在呢?你休息够了吗?”

Lancer将魔枪横执,显然已经迫不及待。

“你是我带过的最差劲的Servant。”

Archer一把拽着Lancer躲到巷子拐角——他们缺少足够灵体化的魔力——哒哒哒的脚步声从巷口经过。

“什么事那么好玩?”

Lancer探出一个头,明显又转移了注意力。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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